2006-11-9 17:20:00 文/矮子鼻儿 出处：天涯社区
你说什么和你怎么说同样重要。 ―――― Andrew Hunt & David Thomas 《程序员修炼之道》
两个星期，我几乎天天跑去上网，到几个大的招聘网站上去寻找机会，可是，我的工作经验无法符合任何公司的要求，但是不投的话就不可能有机会，我只能硬着头皮发简历。在瞬联的面试经历之后，我开始不断修改我的简历，去掉了那些对工作的详细描述，对我之前的项目描述变得非常简单扼要，目的就是淡化我之前的工作，不要让我之前的毫无价值的工作经历影响HR的眼球，并使她很不经意地让我的简历从她手边溜走。
在经过了两个星期的痛苦挣扎之后，我对现实有了妥协的念头。直到现在我也觉得那是一个很糟糕的想法，就是我开始考虑华为了。相当多的从中兴出来的人都走向了华为，刚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的求知经历让我理解，中兴出来的人在各种技能上都被限制住了，或者说整个人进入到“国产通信状态”，无论是思路还是作风都沾染上了国内通信企业的糟糕风气，还有部分人因为所做的工作专用性非常强，以至于虽然在自己的岗位上成绩斐然，但拿到外面去却毫无价值和地位。这些特点上中兴和华为非常相似，因此中兴的人出来，他的老对手华为就自然而然成了他们一个不错的归宿，而其他的企业因为各个方面都和“中华”有不少的差异，因此到其他企业就变得障碍多多，尤其是外企。以上的说法都仅限于技术岗位，至于销售等职位，差别也许就更大了，试想一家外企，怎么能容忍销售部门将自己的设备白送给运营商来使用呢，这种事情在中国也只有中兴华为才能干得出来，价格战的恶果已经渐渐在这两家企业中显现出来了，这两家别看打得不可开交，实际上却是臭味相投呢。
于是当我在水木清华上看到华为的招聘信息的时候，怀着悲壮的心情发了份简历过去。另外我在中兴的原同事ZZ给了我一个据说算是华为部长级的人的电话，让我去跟他联系，可以说当时我的心情极度低落，这个电话拿在手里，迟迟没有使用。
人生总是会有点转机，无论这个转机是大是小。我大娘在一次和她侄女通电话的过程中提到我正在找工作的事情，她的那个侄女以前是在大唐工作的，而且有同事在MOTO工作，听到我的事情之后就很热情地说可以帮我联系一下MOTO的同事，看看有没有机会，后来又给了我他那个同事的mail，让我把简历发过去给他看看。
过了几天，我的中兴同事ZZ催我和华为的人联系，因为华为的人已经多次追问为什么我现在还没有联系他，我跟ZZ说MOTO那边可能会有机会，我想等一等，后来我也觉得不好意思，决定联系一下那个华为的人，岂料还没等我动手，华为的电话就过来了，邀我在第二天的6月29日下午去上地五街的奎科大厦参加面试，我想这个应该是我在水木上投简历的结果。这个时候，已经距离我的上一次面试二十多天了。我给ZZ回个短信说，华为已经和我联系面试了，那个华为部长我就不联系了，谢谢他的帮助。
第二天上午天气还不错，我第一次到上地那边，于是早早赶过去，等到了上地五街，发现方圆数百米之内并见不到奎科大厦的字样，于是就在附近兜了几个圈子，问了几个其他大厦的保安，有的说没听说过奎科大厦，有的给我指了个错误的方向，最后，在一个路边推销中信银行信用卡的GG那里知道了奎科大厦的位置，怪不得我找不到，这片地方大厦多多，唯独这个大厦门口不写名字，鬼知道它就是奎科啊。
进去大厦左手边是前台，我走过去说我是面试的，他让我在边上等一下，说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领我进去。正在等着，旁边一个MM问“你也是来面试的？”我说是啊，然后便交流了两句，知道她本科是北邮的，后来在澳大利亚读了个硕士（又是国外这种骗人的一年制硕士！），回来以后打算留在家这边找工作（看来她是北京人了）。我说北邮不是正对通信的口么？她说专业上的东西都忘了差不多拉。正说着，一个高个子GG过来，把前台附近几个等着面试的人都叫过去，然后想找个会议室之类的地方笔试，发现会议室现在都没有，没办法，就把我们都带到负一层的食堂去了，我们各自寻了个座位便开始笔试。
华为的食堂大厅很大，和中兴南研的若干小间不同，但是总体来说大小相差不多，椅子相对来说没有中兴南研摆得密集，不过象中兴南研那样拥挤的食堂也确实难得一见。我们笔试的时候不是饭口，因此食堂里只有些工作人员忙活，也不算吵。
笔试之前是填一个表格，拿到手的时候感觉似曾相识，后来发现这个和我当年还在学校时参加华为的校园招聘中填过的表格非常类似。表格的首页除了填写最基本的个人信息之外，还有华为经典的四选一题目：1、愿意长期在海外艰苦地区工作；2、愿意长期在海外工作；3、愿意在国内任意城市工作；4、只愿意在特定的城市工作。记得校园招聘中很多人盛传如果不选1的话，华为是不会考虑你的，所以那个时候很多人都选了1，只有少数人咬牙选的2，某些“牛人”选3或4，说实话当时我选的什么记不清了，不是1就是2，但是现在，我不需要太客气，直接选4！
华为的笔试题目很多，从现在回顾起来，是我参加过笔试的公司里题目最多最杂的一个，而且让人不解的是，同样的知识点会考查多次，真是浪费，其实题量至少可以减掉三分之一，象短路式逻辑运算（例如第一个条件为真，或运算就不再进行下去这种）类的题目就出现了大概三次，真是浪费心情。印象比较深的是一道enum的题目，enum这东西平时我用的不多，因此了解不够深，不知道它的赋值规则（其实无非就是某项的值是它前一项的值顺序加一，无论前一项的值是默认的还是显式给定的），错掉了。笔试题的题型也是丰富多彩，各种题型都有，计算程序结果啊，挑错啊，编程啊，解释拉等等，整套题目的最后一页是三道逻辑题目，每道题目还有若干小题，记得比较深刻的一道是有几块田地，某种作物不能连续两年种在同一块地里，某两种作物必须种在相邻的地里，某两种作物必须不能种在相邻的地里，然后给一些条件，分别判定什么地种什么作物。逻辑题都不算太难，认真考虑一下，不断地排除都可以很快得出答案。
参加笔试的几个人我是第一个交卷的（小小自豪一下！），有个监考的JJ拿过我的试卷去看，这时候我拿出手机，发现有个未接来电，于是跑到食堂的门口拨回去，小心翼翼地问是哪里的电话，电话里怪怪的声音问“你是不是在我们公司投过简历啊？”听过之后一肚子气，原来是在HP干销售的高中同学Carrot，吓了我一跳！我问他干啥，我这里正面试呢，别捣乱，他问面的哪里啊？我很郁闷地说是华为。他说他这里可以帮我找人投个IBM，他之前还给我发过HP的招聘职位，问我喜欢哪个，他可以帮投，我想了想，就说IBM吧，你们HP那些职位和我实际经验差的实在是太远了，他说行，就挂了电话。
回到食堂里面，发现又多了两个GG看我的卷子，好像还在评分，我走过去的时候基本上评完了，他们就叫我到食堂的另外一端，双方坐下开始面试。
面试的内容非常琐碎，大体上来讲，主要还是介绍我之前做的项目，很细致，我甚至都要考虑到履行中兴的保密协议的程度了，不过说实话，中兴的东西就算告诉华为他们也不会用的，一是因为中兴专用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没啥价值，他们自己也有自己的一套东西，而且他们招聘我的职位和我之前做的东西相去十万八千里，二是他们也根本看不上中兴的东西，保有着一种对于中兴的优越感在里面。后来他们问我有没有接触过网络方面的东西，告诉我这个职位是属于华为的IPOS项目的，是一个网络操作系统，我说我没有网络的实际工作经验，基本知识的话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扯的时间挺长，他们可能也觉得口干舌燥了，就让我回到一楼的大厅里面去等一下。我临走时扫了一眼他们手里我刚才答的笔试题，正翻到最后那页的逻辑题，全部正确都是对号，呵呵。我出食堂的时候，看到刚才一起笔试的几个人也都开始面试了。
在大厅等了一段时间，最开始和我聊天的MM也出来了，她也是面试技术职位的，可是她跟我说很多问题她都答不出来，比如线程和进程的区别（狂倒！！！），我大概给她解释了一通，她说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她还很郁闷的是后来面她的人可能觉得她技术底子太过薄弱，都开始给她出智力题了，其中一个是两个空瓶子可以换一瓶汽水的题目，她说最后算来算去剩一个空瓶子，我跟她说其实这道题可以有一个trick式的答案，就是借一个瓶子，和原来的那个空瓶子换一瓶汽水，喝过之后把空瓶子还了，这样就可以多喝一瓶。她睁大眼睛说还可以这样的啊？我说这个答案稍稍有点儿超常规，面你的人是不是想让你答成这样还不知道呢。她告诉我还有一个题目就是一帮人提个灯笼过桥的问题，每人过桥时间不同，每次过去俩，我说这题超经典，不难，她说这题她做的差不多。
这时一个胖GG过来，把我叫到办公区里面，说是二面。路过办公区的时候，我大概看了一下，工作区和中兴的差别不是很大，员工们也都跟隔断里的猪一样。进到一个办公室，里面一男一女好像HR的样子正在谈工作，男的说一个工作要尽快办，女的说没关系，今晚加个班就可以了，言语之间好像加班就是家常便饭似的，看来华为的加班文化很浓重啊，与外界的说法毫无二致（刚累死一个HXY同志，当然了！）。
我和胖GG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然后他问我一些问题，都是诸如“为何离开中兴”之类的老调问题，每个公司面试都要问一下的东西，扯了不久，他就问我期望的薪酬是多少，我说我在南京的时候是XK，北京比南京消费高不少，自然希望能高一些，他装糊涂，说大概和南京差不多是吧，气得我想扁他，耐住性子解释说希望能考虑南京和北京的消费差别。他头都没抬，说象你这种刚毕业不久的硕士，华为北研所的工资级别是(X-0.5)K，不过我们按照XK来给你报，然后在面试表格上写上XK……我不断按捺住扁他的冲动，心想华为也就这样了，没再多说话，在南京和在北京同样的钱，基本上和降了工资没有差别。
面完这个我又回到大厅，那个MM已经完成二面了，我说挺快啊，给你多少米啊？她说了一个数，比刚才他们给我的少了不少，我说太少了，她笑笑：“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工作经验吧。”工作经验？我这一年的工作经验也都是扯淡的东西。
没多久一个HRMM就把我叫过去了，还是general interview，瞎扯，扯啊扯啊的我就习惯了，大概十几分钟，最后她问我的原单位还有没有想过来的？希望我能够介绍几个过来。呵呵，挖墙角无处不在啊，华为对挖中兴的人永远充满了兴趣。我说试试看吧，她就说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了，临走的时候一个HR领导模样的人很热情地留了手机号给我，说是有原同事想过来的话一定要联系啊！天啊，是不是华为的HR成天想的都是挖中兴的墙角啊，面试我的时候一点热情都没有，这个时候满脸堆笑的。
和那个MM道了别，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了，从上地赶回去恐怕会比较紧张了，我连忙赶到车站，扒了辆982上去，直奔六里桥。天公不作美，本来白天不错的天气，现在变得电闪雷鸣，过了中关村以后，外面就开始下起瓢泼大雨，我开始担心起来，一是时间晚了，怕赶不上最后一趟到大爷家的车，二是手上没伞，却有毕业证学位证这些怕水的东西。车子走的不快，没到丰台路口的时候我就知道赶不上了，连忙在岳各庄桥下车，准备走另一条路线。下车的时候正是暴雨倾盆，我抱着俺的宝贝们，和若干倒霉蛋一起躲在候车亭子里，公交车一辆一辆过去，却没有我想上了那趟，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忍受了数百个闪电和暴雷，才来了一趟车，爬上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湿透了，好在宝贝们还比较干爽。后来在良乡倒车，赶上最后一趟公交，狼狈地回到住处。华为的面试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是我经历过的面试中最长的一个，也是最消耗精力和体力的一个（我当时没有吃午饭，暴雨狂奔也不是很轻松的！），希望有参加华为北研所面试的朋友们之前一定要补充好能量，以免无法应付华为一轮又一轮的面试。
经验总结3：面试既考验精神，又考验体力，尤其面对某些变态公司，充足的能量是正常发挥的重要保障
再说说另一个机会，亲戚联系的MOTO经理回了邮件，说看过我的简历，感觉我的经历还算可以，但是不符合他们部门的要求，可以把我的简历推荐到另外一个比较合适我的部门去，另外我可以把我的简历录到MOTO的网站里去并填写他为推荐人。我当时就感觉到这是一个托辞，基本上MOTO的机会就算是没有了，但是本着一切机会都要尝试的原则，我还是在第二天把我的简历录入MOTO的人才库。
没过两天，深圳华为那边来电话，说是发过来的材料中缺少身份证的复印件，不能审批，希望我能把自己的身份证传真过去。晕，面试那天咋不看清楚呢？无奈，我顶着烈日跑到外面的复印社，传真了我的身份证到她指定的号码，传真真够贵的，一次就要好几块钱。
第二天她又打电话过来，问我传真了没有，我说昨天就传了啊，传完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啊，我就没再打。她很郁闷的样子，说因为没通知她去取，那个传真已经不见了，希望我能再传一份过去。我n倍于昨日的郁闷，不得不再顶着烈日跑到附近的复印社，又传真了一次，然后连忙打电话告诉她，总算是完事。
过了两天华为HR的电话又过来，说我填表的时候当时选的是“只考虑在国内特定城市工作”，这个在审批时会对我不利，问我愿不愿意改成“可以在国内任何城市工作”，还特别说明因为我应聘的是IPOS组，因此即便选了这个选项，到时候还是一定在北研所工作的。我想了想，确实也没啥区别，就同意了，挂了电话心里想，单单这么一个选项就可以对求职者拥有生杀大权，华为也太狠了点儿吧。
此后华为进入了漫长的审批过程，据说因为港湾收购的问题，华为人事部门比较忙，人事审批流程暂时冻结了一段时间，在我面试完华为的六个星期里面，北研所的HR每个周四给我打个电话，通知我一下审批的进度，每次无非就是正在审批中，希望我不要着急。我当然也不会着急，因为这会给我足够的时间来寻找其他的机会。
虽然对华为并没有什么热情，但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总算是回归到有面试的正常轨道上来了，长达三个星期多的空白期结束了，我这时也开始有所转变，在网上投简历时一点一点往我不熟悉的领域上靠拢，平时也开始看一些我之前并不太了解的东西，比如python，ajax等等，我突然发现求职的过程也可以看作是学习的过程，我正在为自己不断地充电，面试的经验也开始逐渐积累起来，经过了痛苦的挣扎期之后，形势慢慢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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